灵感何来

（刊登于《在地球上 春树旅行笔记》2013年出版）

在2011 MTV VMA上Lady Gaga女扮男装，在表演了她的代表作You And I 后，有一个颁奖环节，她被请出来，在台上说了下面一段话“每个艺人都靠灵感过活，当我在纽约的小酒馆里无偿演出的时候，有一个人启发了我的灵感，她就是小甜甜布兰妮。”Gaga是少数不忌讳说出影响过她的艺人的人，她不在乎，她的音乐和音乐MTV揉杂了无数灵感，从不同的风格中得到启发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。

台风对于乐队来说至关重要。所有的细节都会在舞台上放大一百倍，不经意的小动作或者是无意中的错误，都会被台下的观众看得一目了然。刚从韩国回来的第三天，我就接到山西一个玩乐队的朋友的电话，邀请我晚上去Mao club看演出。一看时间，是周四的晚上。这个时间段肯定不是重要的演出，重要演出都安排在周五和周六的晚上。Mao 常有演出，许多初出茅庐的乐队都会被安排在非周末的晚上演出，来的观众也不会太多。那天晚上，我出于友情，也出于好奇心，去看了这支名为O-To的说唱乐队。乐队人数众多，有六个人，双主唱，两把吉他。出乎我的意料，他们的舞台效果很好，主唱有控制力，吉他的技术都过关并且范儿十足，鼓手打的也很投入，一看就是经过大量的排练。他们后来告诉我，在山西阳泉，他们没有排练室，只好在一个乐手家里排。每个人都有工作，这次来演出是请假来的。山西阳泉是座煤城，这是一座因为煤矿而发展起来的城市。这支乐队的成员也几乎全部都在与煤有关的单位里上班，其中鼓手还是矿工，下井的那种，也是最苦的那种。去年我曾去过一次阳泉，也正是那次，我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。当时我的一位朋友，他同时是摇滚乐手，也是下井的矿工，他强烈建议我到他们那里去看看，去体会一下矿工的生活。在他的帮助下，我换上矿工穿的旧棉衣棉裤，戴上安全帽，换上鞋，也偷偷下过一次矿。那次经验对我震撼颇深，井下的条件恶劣，矿工们的待遇极其差，业余生活又匮乏，许多人都沾上了赌博，而我那位朋友，则通过摇滚乐来发泄他的苦闷和无奈。下矿挖煤既是他的生存手段，又是他的灵感。那次我离开山西阳泉，本想写点什么，却什么也没有写出来。或许正是那种矿工的生活太让我感到压抑和震撼，或许因为我内心的感受已超过我的表达能力，总之，关于那里，除了留下一些照片，我没有写任何文字。

往往，同样的事物，给不同的人完全不同的感受。有人因此而创作出高于生活的艺术，有人埋头于生活中无知无得。在韩国的时候，也仿佛体会到一些什么，待我想梳理时，却又瞬间流走，仿佛不曾感受过、不曾存在过。

每次都是这样，灵感稍纵即逝，犹如捕风。